仙族的存在,在迎州一城却不觉得仙族神秘,迎州城位于北国之北,常年飘雪,春过则冬来,
更别说有夏秋季节,迎州人多以游牧为生,粮食多是长途跋涉倒卖过来,其人多壮实
木讷,以兽皮为衣。大雪纷飞之时常有仙族造访或带粮食,或带衣物赠与百姓,每走
之时也有善男信女相随而去,据说是去修仙得道了,迎州人以仙族为尊,若是谁家孩童
被选入仙班,便是十辈子的福分,亦可得道诸多赏赐。
迎州地处偏僻之带,城中人多是牧民,外人少有人至,或有些能吃苦不要命的商人常常出没,或用棉麻
换些银两,也有换些兽皮山货的。仙人们也长找商人送些物品,来年商人便从外面带回更多
善男信女。
每逢春天,天气寒凉,树木却抽枝发芽,迎州满城都是嫩绿,嫩绿过后,没见叶子枯萎便带着绿色被封冻在了冬天。春来是节,节日便要庆祝,迎州春日短暂,所以庆春节对迎州人来讲便尤为重要了。
每逢庆春节到来,家家户户开门迎春,夜不闭户,迎州的春天总是庆春河最先知道,要是谁家的小孩在河边玩耍看到庆春河的冰化了,河开了,就高高兴兴边跑边嚷嚷着“河开了……河开了……”大人们就开始准备庆春了。
人们在河边搭起台子,拿出家里衣被铺在河边好被春风洗礼。也有女娃子们跳庆春舞,更有男娃子们在这台子上比武论剑,城里的老婆子,老爷子们便开心了,终于又挨过了一年。
仙族也长在这时到来,要是看谁家的男娃子功夫好,或者女娃子舞姿优美,便去找他家长商量上山。
迎州长把被仙族选中的人,称为半仙,跟仙人去了就是上山,离迎州不远处有一座好高好高的山,叫云集山,仙族就住在山上,据说这山可通天,上山虽有路,可迎州有求仙者若是没有仙人带领,多未山腰,已经倒在途中,若是没有个视死如归的决心,也没人敢前去求得仙术。或是走运被仙人救到也被直接送下山去。所以上山之路,多白骨堆积。
这一年又是一个春天,又是一个庆春节。
嫩柳抽芽,冰雪消融,迎州城里还是咋暖还寒,常年的冰冻,让迎州城人与生俱来的自带抗寒能力,家家户户出门迎春,带着自家的酒肉,还有被好的柴火,在庆春河边搭起舞台,也搭起数十个灶台,人们开始准备十天后的庆春活动,女娃子们在河边开始排练起了舞蹈,排练的时候女娃子们都还穿着兽皮做的衣服,看着有些脏兮兮,有些地方也已经被磨的有光,有钱人家的孩子早已经换上了彩衣,事实上迎州城主也已经为这些女娃子们每人都准备好了一件色彩靓丽的新衣,只不过穷人家的姑娘哪里舍得穿,老人们常说女娃子只有在庆春那天才是真正的姑娘。男娃子们也在河边操练起来,迎州城外多山野猛兽,男娃子无论贵贱自小便要习武,以抵御城外野兽的破坏,和外族的入侵。庆春节上男娃子就要打雷比武,要是赢了没准被仙人看中就上山修行,就算没有被看中,说不准当上了哪家大户的女婿,也算是光宗耀祖,迎州城主对庆春节格外重视,历年选拔人才也多在节日之中。
在过几日就是庆春,男娃子十几岁就要上台打擂,年年如此。陆木土的母亲已经把自家的酒肉摆在了河边一个靠近擂台的角落,陆木土家中活计多是母亲操劳,父亲常年在外打猎换了钱还要补贴,家用,陆木土从小就不做活,大概也是因为陆木体弱多病,多灾多难。十五岁的陆木正是迎州娃子们谈婚论嫁的时候,母亲也拖了好几个亲戚帮忙介绍,倒是父亲不急不躁。陆木在迎州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又体弱多病便常被人欺负,又有哪家女娃子能看得上他,陆木父母也尝尝因为娶亲之事吵个不停,每一次都是母亲事后在一旁偷偷的哭泣。
这一天陆木的父亲兴高采烈,在山上打回来一大头野猪,正准备跟妻子邀功,却不料陆木母亲埋怨起来,说他不管陆木,还说是不是他亲生的。为此又吵了一架,陆木母亲说人家邻居还没到庆春就寻得了个妻子,陆木土从小到大没见这个当爹的管。
吵的很凶,母亲伤心流涕,陆木见父母着急,又劝架不成跪在地上求父母别再吵了,吵的凶时谁有管的上旁的,两人吵罢,母亲坐在炕上哽咽,父亲见陆木还跪在地上哭泣,便把木土扶起,便告诉他“儿子,男子汉,哭什么,走了,我们到外面看看庆春节准备的怎么样,找找你的好朋友们玩一玩,”说着,木土便被父亲带了出去。
庆春节前的几天河边已是无比热闹,不仅有准备庆祝人们,还有不少小商小贩,卖的东西也是玲琅满目。木土家境贫寒,又是自小多病,所以从小木土便知节俭,木土的父亲也是街坊口中有名的抠儿。
父亲见陆木土打不起精神来,看着河边恰巧有一摊卖衣服的商贩,平日里抠到门缝里的父亲出奇的大方,非要给木土买件新衣服,木土从小便是穿着亲戚家哥哥穿旧的衣服,或是母亲用兽皮亲手给他缝制,看到商贩摆出来的新衣,别提多羡慕。挑来挑去,想来想去,摊主烦了“小伙子,怎么像个姑娘,磨磨蹭蹭,磨磨唧唧。”这话可把木土爹给气坏了,便“你眼瞎吗?我家的娃子分明是个男孩,这么大个小伙子你看不见……”本来在家里受了气无处发泄,这摊主歪打正着,本是一句调侃的话,却惹来一顿骂,木土要看两人要吵了起来,赶紧指着一件衣服喊到“爹,我要这件。”
“多少钱?”木土爹问到。
“二两。”
“什么你坑人,怕我买不起?”二两银钱触碰到了木土爹芝麻粒大的自尊。
“我做生意童叟无欺,这里的人都知道,这衣服都是用山里面鹿崽子的皮子做的,入春后的熟皮子,好这呢。”
“爹,我觉得这件不是很喜欢,我不要了,”木土听了价钱,咽下一口吐沫,赶忙说到。
木土爹和这商贩一顿吵,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木土爹脸色泛红,咬了咬牙“就这件……””说罢木土爹从兽皮包裹的身体里又拿出了一个用兽皮缝好的袋子,手微微颤抖,拿出了二两碎银子。
“爹,我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再说了,娘也会做,娘的手艺做的更细致。”木土又说到
木土爹没有吭声,把银子交到商贩手上,包好衣服,赶忙把那兽皮袋子又揣进怀里,木土也不敢言语了,他知道自己闯了祸,像是闯了个弥天大祸,毕竟那二两银子是自己家几个月的开销。
“儿子,大丈夫敢作敢当,”木土爹见木土有些不开心便一把搂住木土肩膀,“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说罢又对木土说“以后不许哭,大丈夫就算有眼泪也要咽到肚子里。”
木土虽说不开心,可这却是从小第一件新衣服,就别提心里的滋味了,有些心酸,有些后悔,还有些自责,当然少不了喜悦。
木土爹向来不爱逛街,闲下来了,也常是长邻里邻居赌上几局,赌注不大也是有输有赢,木土娘也常为这事吵架,在一个富贵的家庭里,虽说小赌也是败家,更别说是在这个贫穷的家庭里,这便是不务正业了。
木土爹陪着木土在庆春节上逛了一会儿,正在河边碰见几个赌友,大家招呼着,便把木土爹拽走了。木土自己一人,在庆春河岸逛着,看着到处摆满的物品,真是嫉妒。就在这时,不知道邻居家的几个同龄从哪里知道了木土买了新衣服,就跑来调侃他。
“听说木土哥,买了新衣服,恭喜恭喜。”
“陆木土,你从小到大买过几件新衣了?”
“木土,买了新衣舍得穿吗?”
“听说是你爹给你买的?还挺贵呢!”
说着几个伙伴便笑开了。
木土脸红的像初春的太阳,只敢低头往前走。伙伴们就在身边继续调侃,见木土不做声,便你一拳,我一脚在木土身后踹着玩,就当是娱乐有一脚差点把木土踹翻过去。木土不敢做声,从小木土就是被嘲笑,欺负的对象。小时候木土回家挨了欺负,木土娘便找到那孩子家算账,有时候木土爹也给木土出气。不知多大,爹娘见木土挨欺负,也就不管了,有时候木土哭着回家,木土爹看见,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但不安慰木土,还对木土大骂,说什么真窝囊,挨打了还好意思哭,下次打不赢不许回来,打赢了再回家……可是每次,木土都被很多个伙伴打的鼻青脸肿,木土稍大些,甚至被比木土小的孩子们欺负。
木土此时只想赶紧回家,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可是走着走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群漏屁股的小孩围着木土跑来跑去,唱着歌谣似的“木土买新衣……”
街坊四邻也有几个女娃子跟了过来,看着木土,偷偷的笑,木土这下更着急了,头埋在怀里,径直的往回走。却不料差点撞到邻居家的婷婷,婷婷是邻里邻居眼里大美女,也是女大当嫁的年纪,爹娘非要给她找个富贵人家。
木土一抬头正看见婷婷微红的脸上泛着浪花一样的笑容。木土又惊又怕,惹得大家轰笑一堂。木土这回火了,婷婷可是木土心中的女神,木土瞬间从从一个灰头土脸的穷孩子变成了一个骑士,誓要与众人决斗,毕竟是寡不敌众又被大家一顿暴揍,新衣服也被伙伴们撕破了。小胖家离木土家隔着一条街,平时也是他欺负木土最多,他看得出木土对婷婷的暗恋,打罢木土,便问婷婷,“婷婷你喜欢这个窝囊废?”
“啊?”婷婷莫名其妙,“怎么会!”又一阵嘲笑……
当木土站起来时候,婷婷走了上去,一脸同情的说到“好啦,别打了,赶紧回家吧,新衣都坏了。”
木土的怒气随着婷婷的安抚,一下子全没了,只是自己咳喘的厉害,咳喘是木土固有的重疾与生具来,若是生气厉害,就咳喘的不停。要是到了冬天木土一定得穿得厚厚的衣服,不然着凉,便咳得吐血。
“赶紧回家吧,不然被打的吐血,吐死你……”大家又开始起哄。
木土忍气吞声,这事也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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