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灵的爷爷当年是个大将军,跟随着一个很奇怪的人出去打仗,那人武艺高强,法力无边,身上长满了鳞片,打仗的时候甚是勇猛,那些鳞片披在那首领的身上,刀枪不入,一时间让这个世界都陷在首领的淫威之下,所到之处望风披靡,每战必胜,爷爷也因此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后来爹爹和母亲也加入了军队,他们成了首领得力干将,首领还给他们赏赐了不知道多少宝贝,可是后来再一次战役中,首领被手下一个亲信出卖,告诉了敌人,他们的行踪,敌人趁着夜色夺走了首领的孩子。爷爷也在那次战争中,负了重伤,没有几天便离去了。
当年战争的画面在蓝灵眼前若隐若现,仿佛亲身经历,讲到激烈之处,她竟义愤填膺,一脸正气,讲到伤心之处,她竟留下眼泪。
后来爹为了给爷爷报仇,跟随首领去那些敌人决战,母亲也随军前行,可没有想到敌人早已经在他们进军的路上埋伏好了机关陷阱,又以首领的儿子做要挟,首领一气之下,就下令杀光敌人所有人,他亲自用箭射死了自己的儿子……
“那后来呢,”木土听的入了迷。
“后来,首领带着将士们杀了三天三夜,敌军也受到重创,就在这时另一个族的人也加入了这场战斗,爹爹战死在了沙场,其余将领无一幸免。再后来最后加入战斗的那群人赢了胜利,杀光了两个族的所有人,母亲趁着夜色逃了回来,把我藏在在同村的婶婶家里。再后来母亲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蓝灵有些失落,“好啦,这个屋子是我用来祭奠祖先的,我们家历代都是这么做的,有族谱为证。”说着蓝灵有些悲伤,他又故作无所谓,“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我就记得这些?”
“奥,对不起啊,我知道会……什么?”木土突然发问,“几百年?那你岂不是活了几百岁?”
“嗯,差不多吧!”
“那你成仙了?”木土一脸崇拜。
“才没有……这些都是当年父亲的敌人们给我下的诅咒。当年父亲战死沙场,那时我才四岁,这些都是后来听村里人说的。”
当年你亲把我交给同村婶婶,就一个人跑去和敌人拼命,再后来也没人见过她,敌人为了出气,就迁怒于这个村子,婶婶怕我们家连累大家就把我交了出去,可是没想到敌人没有杀我,却在我身上下诅咒,说要让我在这个世间忍受无尽的痛苦和离别,要让我看着我身边每一个人离我而去,然后我就一直活在四岁的模样,直到前些年我就突然开始长大,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那你以前一定过得很不开心……”
“村里人都说我是罪孽,没有人愿意理我,木土哥哥不会也不理我了吧!”
“胡说,”木土认真的说到,“我们是好朋友,到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理你。”
“真的!”蓝灵兴高采烈,这世间从没有人对蓝灵这么好,“那……”蓝灵若有所思,“木土哥哥,会不会有一天不要蓝灵了,离蓝灵而去……”
“”不会!木土斩钉截铁。
“哎?墙上这人是谁?”木土指着墙上满身鳞片的画像,“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那个首领吧,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蓝灵对画像也是莫名其妙,“我们家族有这么一个说法:我们从小就要习武,日后遇见值得自己为之战斗的人,就去做他的战死,直到为他战死,当年,爹娘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战死,多可惜,活着多好……”
“他从黑暗中走来,带着希望,终会有一天骑着黑色的骏马,身披黑色战衣,手持一杆破阵霸王枪,带着他的军队,来到我的家乡,解除这里所有的诅咒,我便加入了他的大军。”说着,蓝灵更是向往,而木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懂。
人类的生命,不过是短暂的流星,时间随着流星悄悄地流过,经历的时候没人在乎他的存在,即将逝去的时候,人类又感慨他的短暂。木土在蓝灵家中已过数十日,他的身体也几乎恢复。他开始想念自己的母亲,想念迎州,还有迎州的冰雪……
他围着村子不断的行走,每次都会走回原地,他有些沮丧了,这里虽是美好,没有寒冷的冬天,也没有欺负他的人,甚至他走在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便都当他不存在,也或许因为他是蓝灵的朋友……
人若是孤独惯了,便不喜欢交朋友,蓝灵却是例外,她热爱村子里每一个人,即使大家并不欢迎她,她努力改变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看法,可却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会带来厄运的人。孤独的人就要学会自己做所有的事情,洗衣做饭,种地耕田……然而当木土突然出现在蓝灵的世界,她才知道朋友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东西,蓝灵也常常面对自家墙壁上的画像痴痴的想,那个骑着黑马的人应该已经到来,只不过他只披着一身青色的铠甲,从黑暗中走来,带给蓝灵以希望。
蓝灵从不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过去的几百年里她都活在四岁,四岁的她也便要一个人做了男人们该做的所有活,还有女人该做的所有事,她终于不用活在四岁,却没有人做她的朋友,她总是觉得生活就是应付差事,应付上天赋予她的生的任务,也应付母亲赋予她的活下来的期望。
直到木土的到来,她终于觉得生活的美好,即使生命短暂,即使未来要面对生老病死,即使有一天她将与这个世界做一个告别,但是她依然期待一个正常人所能经历的一切。
木土在蓝灵家中已过数月,他再也抑制不住对家乡的思念,蓝灵知道自己对木土再有百般不舍,也终究留不住他离开的心。
那一天夜里木土对着月亮痴痴地看,月亮纵使明亮,也依然照不亮那颗思念的心。
“我知道,你该走了……”蓝灵失落至极。
“家乡的月亮不是这样的,家乡的月亮总是斜斜地照在地上,就像给整个迎州铺上了一层细细纱……”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离开这里……”
木土傻傻的看了看蓝灵,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村子是被上天诅咒过的,所有人都出去,无论生老病死,都在这里……”
木土有些绝望。
“不过,我也许能帮到木土哥哥,或许从那里能出去。”
“是吗?真的?”木土顿时跳了起来,他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大有一种日行千里的感觉。倒是蓝灵已经悲伤至极,却又要掩饰住自己的悲伤。
“木土哥哥是我从村子里的无根湖捞上来的,也许那里就是出口!不过要是出去可不能让村长知道,因为村子里不许有人逃离这里,这是村规,不然村子里其他人会受到惩罚和诅咒。”
永远只有春天,是多么向往的生活,没有冬季的凛冽,也没有夏天的炎炎烈日,生活在这里还有什么苛求。不过人类是一群有思想的动物,他们常常思念自己的家人,思念自己的朋友,他们要经历生老病死的考验,也要经历喜怒哀乐的情感,这些谁也逃不了。
夜晚,木土已经沉睡,蓝灵独自一人坐在门前,满天的繁星,没有声响,也没有对白,只是疲倦的眨巴着眼睛在浩瀚无垠的天空站着岗,他们是孤独的,人类永远也理解不了星星的孤独,因为人类生命的短暂,而繁星却是整个人类长河的见证者。
春天里的鸟兽虫鱼也是寂寞的,他们不与繁星为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着,无聊的生活。蓝灵每当孤独,就会坐在门前听着虫鸟的合唱,她常常在想那个骑着黑马的人也许有一天会从天空中的某颗星向她走来。而今天她却思绪万千,她若有所失,也或是担心自己即将逝去的东西。
半夜木土从睡梦中醒来,他刚刚梦见了爹娘,也梦见了迎州的飘雪,或许是太思念家乡,他冥冥中总感觉到有人在乎唤---是母亲的声音。
他见蓝灵不在屋里便批着衣服走了出去,这时蓝灵正在门外偷偷的流泪。“怎么,还没睡?”木土的一句话,吓了蓝灵一跳,她赶忙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木土哥哥也没睡?”蓝灵反问到。
“睡不着,我梦见娘了……”
“她是不是很美?”
“嗯!”木土自豪的点点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要用生命保护她。”
“木土哥哥回到家里一定很幸福吧!”蓝灵投出羡慕的目光。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羡慕什么,或许在羡慕木土的幸福家庭,也或许是在羡慕木土的娘……
星光的照耀下,蓝灵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你的眼睛真好看。”木土不由得赞美起来。
“什么啊!”蓝灵难为情的说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赞自己,平日里她的世界是寂静的,村子的人对她也是趋之若鹜,她的生活里只有自己,生病的时候,劳作的时候……
“我说的是真的!”木土见蓝灵发问,又赶忙强调了一遍。
蓝灵更是难为情了,“那……你不是说你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吗?”
“对啊,你不信,到我家看!”
“到你家?”蓝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等我到了家中,就回来接你。”
“你会回来接我?”蓝灵半信半疑。
“一定会的,相信我!”
整个春天的夜空被木土一翻话感动了,淅淅沥沥留下了眼泪,蓝灵的眼睛也再次湿润了,像天空中的小雨,稀里哗啦落在地上。
村子里的无根湖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人们从小便要熟识水性,村子里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这个无根湖,无根湖上也常常有村民在里面游泳,打鱼。
蓝灵带着木土沿着湖边找到一处没有人地方,担心木土的身体,蓝灵叫木土在岸上等待,她一个人潜入水中,许久过后木土见蓝灵没有回来,便担心了起来,蓝灵顺着湖水,越游越远,越游越深,湖水也越来越凉,直到蓝灵受不了湖水的寒冷,才游回岸上,蓝灵很是沮丧,想必木土知道自己一无所获一定会很伤心,想到这里蓝灵就更加沮丧了,她无精打采的走到岸上,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木土,却不料木土一把抓住蓝灵,“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木土哥哥,只是没有找到出口……”蓝灵像是在责备自己一样。
“没事,我们慢慢找,只是以后你可不要这么久才回来,不然我会很担心。”
蓝灵听了木土这翻话,才放心。
几日过后木土自告奋勇非要自己下水看个究竟,蓝灵担心木土的身体承受不住无根湖水的寒冷,干脆自己也和木土一起下了水,他们寻了很久,木土也有些体力不支,蓝灵便建议木土回去,可木土思乡心切,死活不肯,蓝灵也只好陪着。
又是几日木土依然没有撞见出口,无根湖水浩瀚无边,他开始有些绝望了,可又不愿放弃,于是背着蓝灵一个人趁着夜色下了湖水,夜晚无根湖没有了太阳的照耀,更是寒冷,木土游了很远,实在受不住那湖水的寒冷便要游回岸上,可谁想到越游越觉得湖边越远,越游越没有力气,最后他像是失去了知觉,他的手脚像是冻冰,动不得,最后他感觉自己没了呼吸,沉入湖底,他只好闭上双眼,随波逐流,第二天木土醒来已经是正午了,他躺在湖边,喷了几大口水,才感觉舒适,身体也逐渐觉得暖和,等他使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才听见有人在一旁呜呜的哭泣,才知道蓝灵定是在为自己伤心。
“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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