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夙看了眼,人还在那里傻愣着,轻笑了声接过葱郁的茶,饮了口。
葱郁抿了嘴角,端着盘子退出了外面。
船舱只剩下两人。
秋夙八风不动的坐着,这些天来致力于平定西部虎啸州的乱子,深入到了高山雪峰,追击顽固不化的危帅余孽。虎啸州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那里非但有暗潮汹涌,单单一个危族,三代的运转,就让天霄大乱。
他转过这个念头之时,就想起了某人曾说过,需要去林花岛。
见识到虎啸州,危帅高压统治了三代,处处分明食不裹腹,以及战火燃烧的岁月之后。隐隐升起远走高飞的心思,再度按压回肚里。
虎啸州离不开某人的管理以及辅佐;自己曾经答应过,会成为人的守护。天霄大陆刚刚起步的局面,没了某人主掌穆天都,四处的流离失所的百姓,只多不少。
秋夙无法放心;与天霄大陆沾边的虎啸州都水深火热,没道理这趟林花岛之行能顺利到哪里去;他带领的天霄城二十五万军,自有能手在围剿,虎啸州各个据点。果断找了个理由开溜。却没想来到天霄城,竟然还能刚好碰上,某人与杨六奇、凤卫霄辞别。
他正好找准船只,没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进入相待。
凤婉灵在想着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想他离开虎啸州,仇惊知道了会怎么样?又念着这趟林花岛之行,自己只说了三个月的时间,那人跟着去要干什么?
“秋夙。”
“婉灵,我无聊陪你同去。”
凤婉灵满脸黑线,琉璃让人沉醉的双眸半分声色都不露道:“你必须回去穆天都。”而后唤了声:“娄同,原路返回。”
外面的娄同闻言调转船头。
秋夙手一挥,船头朝林花岛方向驶去:“怎么了,有什么理由非要我回去的么?”
“你为战神,跟我去林花岛回了天霄城,穆天都的人会怎么想?”凤婉灵转了圈,头回有掌握之外的事儿出现道:“这趟最少需要三个月,你不回神校场,莫非认为阿奇能震得住仇惊?”
秋夙看着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由衷感到欣慰,初识人的如梦似幻,好似一不小心就会飞走的感觉,总算淡了丝。拿起茶杯吃茶,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
顿让凤婉灵更想搬起,茶具来招呼他。
“神校场左不过就那样。”秋夙在人暴怒边沿开口:“至于仇惊么……请我来穆天都的人为你又不是他,关我什么事儿?”
凤婉灵眨了眨眸子,眸里首现迟钝,没了以往的灵活以及朦胧。双眸微阂后闭上,默默念着碧血丹心决,越发控制不住扁人的冲动。
秋夙放下杯子,再煽风点火下去,某人会抓狂。起身拉着人坐下道:“林花岛凶险难测,我陪你去吧。”
“你?”凤婉灵有些反应不过来。
“虎啸州的乱子,我走时已经除去的最为顽固的,留下的自然是给他们发挥,否则,以我之力,不消五天就可回来。”
“那里的百姓遭难者颇多。”秋夙三分疏狂的浓眉大眼看着人开口:“林花岛是个未知的地儿,你们主仆前往,我着实不放心。”
凤婉灵看着他挫败的感觉越发汹涌,更多的为鼻子有丝辛酸,拿起扇子摇了摇,这么会工夫,总算反应过来他跟着自己同去的事实。
化出一缕灵元,传消息与岸边的杨六奇相告实况,并且要他随机应变。
杨六奇看着船在水中央打了个弯弯,又往前走,就特别好奇,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秋夙竟然会在船上。行船越远,他的心也跟去了大半,所剩只有恼怒以及意外。
更多的为自己怎么没想到,跟着人一起去林花岛?穆天都有卫霄就行了,哪里需要留下自己来处理?
他越起越得劲,两眼又更亮,看向了那艘远去的龙船,露出一丝难得的意味。
凤卫霄不由,冒出丝丝冷汗,这个表情,分明是想走啊?
凤卫霄可是个人精,太伯主留下的,保护太伯府的人,说什么也要留下啊。两人心思打转,没有一人说开,最终只剩下,杨六奇幻想破灭来收场。
比起为官之道,他的确比不上早在太伯府打滚的凤卫霄来的通透。
行船上,凤婉灵听着秋夙的念叨,总感那人很不负责。
“秋夙。”凤婉灵有丝淡淡的担忧,这人出其不意的让自己都意外道:“你这样去林花岛,往后传开了,穆天都岂非把太伯府的根掀了?。”
“呵呵。”他无所谓的摇摇头:“有我在,太伯府立的稳稳的。”
凤婉灵突然就不说话,这个人谁认为是老实人,那一定是大错特错了,明明是看起像老实人,实则为老实的腹黑人,扮猪吃老虎的事儿,特会做了。再这么绕下去无济无事,只好在船里过着海上漂泊的时日,这样一巅一波的,去了半月的时间。
娄同从开始来到外围开船,就没再去过正船舱。葱郁倒是接二连三的里外走动,送茶点时送茶点,备好饭食也往里端着。
两人的眉目都带着一缕笑,分明为小姐离开太伯府那个事务堆,半月来休息的更好了。
凤婉灵半月来首次到甲板上,眺望远方的天色。
秋夙从后相随,由衷觉得远离尘嚣的繁华,于某人更适合。
凤婉灵道:“海燕飞渡江海,赖鱼虾为生,巢始终筑在岸上。”
秋夙道:“海浪翻涌只剩巅波,固巢才为繁衍的手段。”
凤婉灵道:“人亦然,飘泊为过客,十年如一眼,只有固始才可长久。”
秋夙道:“你的话意有所指?哈,没有你的穆天都回去与否都一样。”
“秋夙。”凤婉灵有必要与那人好好对谈,可不能多来几回这样的事,道:“可穆天都有你在,我才能安心的离开。早知你会来,当初就不该告诉你我会走。”
她的话带了一分牵心、三分苦笑、三分气恼以及三分不知所措。
就如同面对那个人,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一秒就会变成汹涌的浪潮,神秘莫测、又不可掌控;这是当太伯主以来,最大的变数以及始料未及。
秋夙厚实的一笑,这家伙还真是半刻都不愿放下,对天霄城的牵挂。他看向海鸥忽远忽近的成群结队飞过蔚蓝的海平面,顿使心神更加放松,也许只有这个地方,才为好地方吧?
“你说了则选择权在我手上。”他不客气的回过去顿使人又不断蹙眉翻白眼,一笑道:“来了这里,你还想把我赶回去?”
凤婉灵只感再和他继续下去,没准又会没完没了,可是不说什么又不愿再度发生这样的事道:“堂堂战神,还甩赖不成?”
“有何可甩的太伯主请教了。”
“玄战天将军可不会忘记来穆天都的真意了吧?”
秋夙看了眼过去,眼中人随行船的移动而移动,妙嫚身姿如影幻形摇拽,休息的充足,琉璃的双眸更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更多的为温柔之下的守护,刻骨不变的也为坚持。
他往前走了步。
林花海幻影,相逢一笑多少恩仇?凤婉灵微退了点,头往后旁边看去道:“秋夙,也许我不应该把你带入穆天都的旋涡;可是你的到来,绝对不是说走就走那么简单的。”
他只是不愿她在林花岛,陌生的地方陷入危难,并没在意过,缺席战神的穆天都,到底会出现多少的乱子。
她心心念念的为,有他的穆天都,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减少仇惊的动作,使天霄大陆的子民不被沉重的赋税打压的,支离破碎无米开锅。
这一方,彼此的坚持有错么?
秋夙突然感觉,她的在意与情意,全部付之天霄大陆了。比之自己的四处游走、游历更加大爱无言。“啧,游历江湖的我遇上一心为民的你,可真是被阿奇说中了啊。”
“什么?”凤婉灵没看他,对着海水望去。
“还真是……”他说着不再继续。凤婉灵回望。他才沉声道:“奇葩。”
“噗嗤。”葱郁不由一笑打断道:“小姐,玄将军只是不愿您涉险,您最近倒是越发忧心忡忡了,对不对娄同?”
娄同拿着方向盘掌船,少语又冷漠的只知点头,很难说话。
葱郁又开口:“玄将军啊,也只有这样来,才不会被小姐您辞退不是?”
“倘若玄将军当面跟您说,要同去林花岛,您不先带上我与娄同走才怪呢,我倒觉得没错。”
秋夙不由一乐,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很不错。这些天也知自己与某人在这事上产生矛盾与口角,逮着机会就插上数句。也笑道:“你听听,侍女都知情知礼呢,你倒心系穆天都。什么事儿不能先缓缓?”随手化来一盘棋道:“昨日不分胜负,今朝再续如何?”
凤婉灵略微摇头,大抵知葱郁、娄同的那股子心思,坐下时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哈。”秋夙不再多论,专心下棋,待天色渐暗,两人相对,不再看着棋盘,极目远眺,对岸浓烟四起,随后火光冲天,更似有刀光剑影的杀氛。
对岸并非林花岛,怎会传来人的打斗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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